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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火还是冰?我们这些中产在加拿大和美国打拼的那些日子

来源:aaa作者:欧美内参特约作者:加拿大俗人俗话时间:2015/4/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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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 
 
刚认识秀英和建国时,我家刚移民加拿大一年多,租住在那幢本地穷人和外国移民集中的高楼大厦里。我和丈夫为生存奋斗着,孩子在大楼内的幼儿园里适应着,朝九晚五,一切都是开始展开的状态。
 
 
一天,我在阳台上望见一家夫妻,带着两三岁的孩子在楼下花园里散步。看着男人穿的带汉语拼音的T恤,和不常见于加拿大本地人的沧桑神情,我对丈夫说:“看,这个楼又搬来了一家中国人。这夫妻俩怎么看着老夫少妻似的,孩子也拖着鼻涕,可怜巴巴的,八成也是像咱们一样的新移民吧。”
 
 
他们的孩子也在这大楼内的幼儿园里。我接女儿时先认识了秀英。
 
 
秀英一见到我,就像老朋友似地说:“你就是这个大楼里姓王的吧。幸会幸会。我叫方秀英,老公叫陈建国。我查住户名单,这楼里就咱们两家中国人。我们刚搬来,有空上我家玩啊。”
 
 
那时,我知道他们已经技术移民五年了。建国毕业后刚刚在这个小城找到工作,全家从多伦多搬来不久。除了接送孩子搭搭话,大家还是像钟表一样上班下班忙碌着。
 
 
这所高楼大厦靠近高速公路,吵声震天,也许这就是租金便宜的原因。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另一处安静且价格能接受的地方,就要搬家了。又见到秀英寒暄时,她不无遗憾地说:“这个小城里中国人不多,怎么刚认识你你就搬走了?什么时间上我家做客吧。”我们交换了姓名电话住址。此时,我觉得秀英是个爽快的人。
 
 
不久,我怀上了二女儿。一天,在超市里遇见了建国。他的脸色看着比以前好多了,稀疏的头发也有些亮色,正拿着张长长的纸条购物。建国说,秀英又怀孕了,又忙工作,又害口,自己也不知道买什么好,只好“按图索骥”。我说你们家可真是男主外女主内啊。建国说哪里,秀英是内外都主,我除了挣钱比她多点,哪也不如她。
 
 
那时我知道,建国在一家小有名气的电脑公司里做着时髦而体面的工作:程序员。我又知道,他们二人的收入已经达到了中产阶级的水平。
 
 
(2)
 
一年后,我在家里拉扯几个月大的二女儿,有时带着大女儿多儿一道,去政府办的幼儿中心(Early Year Centre)玩。那里像个人民公社,玩乐是免费的,吃喝自己做,有时一待就是一天。只是,不适合在那做煎炒烹炸的中国饭。
 
 
一天,在“人民公社”里我遇见了秀英。她说,她也正休产假呢。小女儿三个月了,她父母在家看着。大女儿美美太吵,带她出来消耗点过剩精力吧。
 
 
很久不见,秀英看着胖多了,美美没了鼻涕,出落得白白净净的。只是头发好像剪得不太整齐。
 
 
孩子们一见如故,一边玩蹦蹦床去了。大人之间也闲聊着。此时,不用去奔波,不用赶时间,的确是闲聊。我和秀英都感到,我们都正在过着惊涛过后的平静生活。
 
 
闲聊中秀英戏说,她的二女儿不是白生的。
 
 
Y大学计算机科学专业毕业后,秀英很快就找到了份薪水福利都不错的白领职务,但是雇主说好,这份工作只有十个月的时间。为了下岗后能多领失业保险金,她毅然做出影响一生的决定:怀孕。和建国一拍即合,说怀她就怀上了。边怀孕边工作;孩子快生时,工作顺利结束;孩子生了,也领上了父母金,比正常失业保险金能多拿半年。
 
 
“你生的可是个金娃娃啊。自己有了加拿大经验,领了失业金坐享其成,还没耽误为加拿大政府贡献人口一名。”
 
 
“那怎么办呢。又想要工作,又想要孩子,这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 
 
我没问秀英,她为什么要第二个孩子,女人之间,这是明知故问。
 
 
“我想在产假期间上个证书班。现在眼瞅着计算机行业不景气。传统行业挣钱不多,但是稳定些。”
 
 
“那你想学什么呢?和你原来的职业有关的?对了,你在中国是什么专业?”我问。
 
 
秀英一下打开了话匣子:“我和十个人说我原来的专业,九个人张大了嘴。我是电影学院毕业的,导演系。张艺谋同志是我们的师哥。我在中国演过几个小角色,导过几个广告片,你肯定都不知道。我演过不少广播剧,但是受地域限制,知道的人就更少了。看不出来吧?”
 
 
我果然张大了嘴,怪不得,秀英和理工人员有些不太一样。作为土生土长的南京人,秀英的普通话说得不仅京调十足,而且抑扬顿挫,很像演员冯宪珍的那种穿透力。如果让她去配前苏联电影《办公室的故事》,我相信效果不会差。至于秀英的形象,可能十几年前也是不错的。在加拿大这些年,一定没少吃苦,加上生了两个孩子,有些发福,有些憔悴。当演员可能不会是青春派了。
 
 
“哇,你是艺术界的人啊。来加拿大彻底改行了,而且还改成了。不简单啊。”我由衷赞叹。
 
 
“不改行怎么办?你知道,所谓‘文化人’,离开了文化环境,就像淡水鱼进了咸水缸。我要是光喊着专业不对口,早就饿死了。还不是趁年轻,学了点儿,又有幸干了点儿,挣了点儿。像李安那样,学贯中西从一而终的大导演,能有几个?”
 
 
“那,你目前已经很融入本地了。学校职场都待过,想没想过这段经历会有点用?”
 
 
“我来加拿大以前,就没想着能做老本行。我现在就是一人妻人母,没有李安那本事,好好过日子吧。对比前几年,我现在太知足了。”
 
 
“嗨,谁还没有个艰难的时候。异国他乡举目无亲的,能到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。”我说。
 
 
秀英说:“你说得对。不过,对于艰难,各人理解不一样。手扎破了,说艰难;没考第一名,说艰难;原来是实验室里的博士,现在是流水线上的工人,也说艰难。”
 
 
然后,秀英说起她艰难的时候。刚来加拿大时,她和建国暂住在朋友搬家后腾出来的小屋里。不久,房主找到了有固定工作的租客,限他们在十天内搬走。他们初来乍到没有收入,秀英找了几个房子都要求有担保人。朋友自顾不暇,担保不了他们。临最后搬家期限还剩三天,秀英哭着去找教堂的牧师。她只听了两次牧师的讲经,心里还没来得及形成信仰。素不相识的牧师做了他们的担保人,她预付了六个月的房租,终于合法租到了房子。
 
 
“那个牧师真是好人哪。后来我把好人好事传了下去,担保过好几个新移民,我一度都成了担保专业户了。现在的新移民可不比十年前,有的人别说六个月,六年的房租也预付得起。”
 
 
我说:“不管能预付几年的房租,没人敢肯定什么时候就搬走了,这就是房主不愿意找新移民租户的原因吧。你们可是真的艰难过啊。好在现在终于混入了主流社会,老公又在IT行业发财,熬出来了。”
 
 
“什么主流社会啊,还不是上班下班,养家糊口。建国在中国的机关时,上班看报喝茶,下班陪吃陪喝,那才叫主流社会。他原来的专业,跟你说你也不知道,冷门,来加拿大后改学计算机,还学成了,还在泡沫爆破之前捞着了个工作。建国倒是不容易的,你看他现在白发搔更短的样子,其时他才整整四十岁。”
 
 
我一惊,登时想起了《办公室的故事》里的台词,模仿着说:“噢,他看着像四十一岁似的。”
 
 
我和秀英哈哈大笑。才注意到,时间不早了。叫回了玩兴正浓的孩子,准备回家。临别前秀英说:“现在正闹非典,我觉着中国人到哪都让人侧目一下。不如,你带着俩孩子上我家玩吧。”
 
 
过了几天,我终于得以见到,秀英那中产阶级收入水平的家。
 
 
秀英的二女儿丽丽,头发秃秃的,像个假小子。秀英说,丽丽随她爸,头发少。
 
 
原来,建国不光是因为头悬梁锥刺股,把头发弄得浑欲不胜簪的,还有些先天原因,而且还遗传了下去。
 
 
环顾秀英家里,新移民都心知肚明的捡来的家当中,一个崭新的书架却鹤立鸡群。不光一看就是新的,而且里面装满了计算机专业书籍。建国正是靠着这些“天书”,从一个冷门专业,转变为“挨踢”人才的。
 
 
书架上还摆着秀英建国的结婚照。看那时的秀英,我确信了她曾演过电影。那时的建国,头发也密,皱纹也无。原来,人不是一生下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的。
 
 
“怎么样,想没想好要读什么证书?”我问秀英。
 
 
“别提了。我去人力资源部问,人家说,休产假,一般是要在家带孩子,政府不鼓励像领正常失业金的人那样去读书。就是说,念不念书我们不管,但要从‘阿爷’这里拿赞助,没戏。我看好的专业,四千来块钱呢。我们刚到小康起步,攒攒钱再说吧。”
 
 
“阿爷?你懂广东话?你们南京话和广东话差别大吗?”北方人的我问得像个菜鸟。
 
 
“差别?根本就不是一个操作系统。我是前几年打工时学的广东话。就是使劲和他们混在一起,敢说呗。那些广东帮开始也不怎么理我,架不住我脸皮厚。有一个工头黄太太,一个大箱子里原来长宽高各装6、5、4个小包,她想提高生产效率,长宽高各多装一排小包,她就扯不清多装了多少小包喽。我告诉她,每个大箱子可以多装90个小包。不就是7X6X5-6X5X4,体积相减的事吗。”
 
 
“什么什么?我得拿计算器算一下。”理工出身的我倒有点反应迟钝。
 
 
“等搞清楚了,黄太太对我态度大变,以后她总说我‘好嘢’。”
 
 
我暗忖,对数字敏感的,看来也有艺术界的人,难怪秀英学了计算机专业。凭他们的努力,前途会大大地好。不过,她家的家具似乎该换换了。
 
 
“我们正攒钱买房呢,买的新车还没供完,还想投入一些钱作为孩子的教育基金。对了,我现在还做着教育基金经纪人的工作,如果你感兴趣,找我就行了。”
 
 
“我还没有余钱可玩,以后再说吧。”我惭愧地说。
 
 
临别前,秀英又说起非典的事:“有一次我们家在公园玩,有一家白人也在那。你猜六七岁的哥哥和他弟弟说什么:‘离那个中国人远点,她有非典!’小孩子懂什么,还不是大人灌输的。我的气不打一处来,皮笑肉不笑地大声对那个男孩说:‘我们没有非典,我相信你也没有艾滋病。对吧?’”
 
 
我回到家时,正巧看到电视里克雷蒂安总理在多伦多唐人街的饭店里吃饭,心情着实激动了一下。可惜,这个歪嘴总理就要卸任了。
 
 
第二年,我作为对政治混沌未开的加拿大新公民,为克雷蒂安所在的自由党,毫不犹豫地投下了一票。那年,自由党的保罗马丁果然当选。
 
 
(3)
 
秀英买不成房子了。随着计算机行业泡沫般一个个地破裂,建国也下岗了。意料之外情理之中。
 
 
下岗后的第一件事,是举家疯玩。以前,既没时间也没钱,后来有了钱又没时间,现在钱和时间都有了,就是一个少点儿,一个多点儿。他们在安大略省待了八年,第一次去了阿冈昆国家公园,白求恩的故乡,野生动物园,海洋公园。还驾着全新的小车,远远地跑到了魁北克。
 
 
我那时刚在美加边境的小城S市买了房子,请秀英一家来玩。
 
晒得黝黑的秀英一见到我的房子,就对建国说:“你看看你看看,这才是家呢。他们在加拿大有了家!”
 
白净的美美也晒黑了,头发还是剪得参差不齐。看来秀英的手艺还有待提高。丽丽在牙牙学语,和我的二女儿差不多大,却飒利得多,对环境一点也不拘谨,蹿上跳下的。这让我确信了秀英和广东人混在一起学粤语的事。丽丽没有遗传父亲的好头发,却得到了母亲的好性格。
 
“我们在加拿大待不长了,建国刚在美国找了对口工作,下个月我们就连锅端往美国了。”秀英半自豪半感叹地说。
 
我惊得一愣:“啊!我还以为你们有多潇洒呢。这才玩了几天啊,又自己弄个套带头上了。”
 
“可不,建国就是拉车的命。他把简历贴到网上,自己还没太当回事,就有人大老远从美国要雇用他。他申请了一年TN签证,我们都是‘随军家属’。”
 
 
“TN签证?是不是美国老大哥专门给加拿大和墨西哥小弟的工作签证?你们是加拿大公民了?”
 
 
这下轮到秀英“啊”了:“我们在加拿大死心塌地抗战八年了,一天就没回过中国,我干嘛不做加拿大公民啊。上美国游玩方便,晃晃公民证就行了。找工作的范围也大大延伸。不过,美国地域辽阔,建国的工作在美国地图的正中,密苏里州。他去工作面谈,开车没把他开死!要是工作合同延长,还得回边境续签证。”
 
 
我说:“好啊,建国续签证的时候,就来我家住吧。”
 
 
秀英突然叹了口气:“都是钱惹的。我们本来跃跃欲试准备买房子的,这下又安不成家了。我希望建国能找一个边境城市,像底特律啊,布法罗啊,这样住在加拿大一侧,又挣美元,又享受加拿大的医疗等福利。可是这家公司给的薪水高,年薪七万美元呢。远点就远点吧。”
 
 
那时候是1美元兑换1.5加元的年代,七万美元就是十万加元,我和我丈夫跳起来也够不到的高度。
 
 
我很羡慕很嫉妒地说:“哪那么多好事都让你摊上啊。现在计算机行业竞争那么激烈,老本行的,半路出家的,十块砖砸下去,九个砸到‘挨踢’的人头上。知足吧您。”
 
 
“对,知足常乐,等我们在密苏里落下脚,你们去我那玩。”秀英又热情邀请。
 
 
“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!等我们拿下加拿大公民身份,咱也试试一晃公民证的潇洒。”
 
 
就这样叽叽喳喳了一天,秀英一家回去收拾细软了。
 
 
秀英一家“远嫁他乡”之前,我捡了她家的计算机监视器、空调、吸尘器等“大件耐用商品”。她把桌椅板凳送给了几个新移民,新买不久的电器作了YardSale。
 
 
秀英和建国轮流开着满载人和物的小车,星夜兼程一路狂奔。也不知,秀英是怎样把来加拿大八年的所有,包括最大的收获两个孩子,浓缩在那辆丰田佳美里的。
 
 
(4)
 
斗转星移,两年过去,我和秀英一直保持着电话联系。秀英说美国的好,也说不好,多是些浮光掠影式的。
 
“建国工作还行。我没有工作许可,带带孩子也好。我们在美国这个内陆小城收入不错,汽车保险低,物价便宜。但是,我们作为外国人,医疗保险高了去了,还得提心吊胆不能被解雇。我还是盼望着边境城市的工作机会。”
 
 
我说: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。美美喜欢美国的学校吗?外国孩子上学,是不是要交赞助费什么的?”
 
 
“一分钱不交—是不可能的。当然也交些钱吃批杂,喝牛奶什么的,和在加拿大一样。不管父母在美国是什么状态,孩子只要有固定住址,上公立学校是免费的。爱国主义教育也从娃娃抓起。我理解了,为什么美国人到了外国,都破迫不及待地称自己是美国公民。美美现在天天轮流唱加拿大和美国国歌。”
 
 
“那你们就在美国待下去好了,混成美国公民要几年啊?”我一知半解地问。
 
 
“我就没打算混成美国公民。虽然在加拿大只剩下公民身份了,但还是想住回来。我和建国现在研究布法罗的工商通讯录,比当年研究多伦多还仔细呢。”
 
 
“你倒真是执著啊,天上的馅饼就砸给像你这样的人。”
 
 
笑说之后,我们认真定下了我们一家去美国看望他们的时间,地址。包括停车位和公寓大门密码。
 
 
“我还是给你写个电子邮件吧,备着给没事找事的边境检查人员看。对了,我家床铺有限,你自己带床褥子来吧。”
 
 
几天后的长周末,我们举家前往这个以前不知道,以后也再不会去的美国腹地小城。过关时,却没有像白脸人那样一晃证件就行了。边境人员问了几句,还仔细看了那张打印出来的电子邮件。我嘴里说着:“我出生在中国,是加拿大公民,去美国看朋友,需要三天。”心里想着:我拖家带口的,你想要我叛逃到你们美国,我还不去呢。
 
 
真如秀英所说,开车能把人累死。十三小时的轮流开车,人困车乏,幸亏车没脾气。
 
 
终于到了那个地址,拖泥带水进到她家一看,我直后悔只带了一床被,应该连床都带来。
 
 
 
 
我想着,年薪七万美元,家里不是金碧辉煌,怎么也该应有尽有吧。而秀英的美国新家,却可以用“家徒四壁”来形容。沙发柜子,没有;饭桌,没有;微波炉,没有;锅碗瓢盆是“心知肚明”的。两把小椅子,秀英说只能承受六十磅重量。要不是看见她家最新配置的电脑和堆放在地上的书,我真怀疑到了流浪艺人的家。
 
 
“你怎么连个垃圾筐都舍不得买,挣的美元都哪儿去了?”
 
 
“哎,你有所不知,我早就和附近的教堂联系上了,人家说如果有人捐献,就给我们一套家具。最近告诉我来了一套,可我也不能催人家给运来啊。你们只好将就一下了。”秀英有点不好意思。
 
 
“没什么没什么,我能到你这里,还省了住宾馆的钱呢。只是,你们平时就这样,太凑合了。”我的确很惊讶。
 
 
“多年节俭惯了。再说,我们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搬走了,买大件家具干什么?”
 
 
“这也太节俭了。你们家的收入,应该是给别人捐献的啊。你们这种暂时状态,也有一两年了吧?太让我咋舌了。”
 
 
“瞧你说的,快别把你的舌头咋坏了!一会儿,尝尝我做的松鼠鱼。”秀英又有点不高兴。
 
 
秀英手脚利索地端出了几个菜,大家都跪在地上,围着唯一的儿童式小桌子,像是吃韩国料理一样。秀英的做饭手艺却真是顶呱呱。
 
 
“我在中国考过厨师证书呢,早就作废了,手艺可没扔。不光没扔,作了专职家庭主妇,让我发扬光大了许多。”秀英对我的赞美又自豪起来。
 
 
“看来,你有很多证书啊。软件硬件都齐备,就等孩子长大,再入沙场了。”我们又开始叽叽喳喳。
 
 
“那是。我有经纪人证书,还有翻译证书呢。我曾经当过法庭翻译,专门给那些不懂英语的偷渡客当翻译。我才知道,我们这些所谓技术移民,真是在蜜罐子里。来美国后,也认识了几个华人。听他们的故事,才叫真不容易。当学生时打黑工,躲躲藏藏;盼绿卡盼得眼睛都绿了;就是有了工作买了房子,一旦被解雇,那个狼狈逃窜,连房子都来不及卖。美国身份是多少人奔命一辈子的东西。美国最强大,但不是最好。对于我来说,最好的,还是加拿大。”
 
 
我附和着:“是啊,我们一落脚到加拿大,就被称为‘永久居民’,谁敢赶走我们?现在总有人说,原来是总经理,现在刷盘子,不容易啊不容易。你们美国华人的奋斗不屈,使我们加国华人,简直有愧于说‘不容易’三个字。”
 
 
“说的好,像外交辞令!来,为咱们美加人民的友谊干一杯!”我们调侃着,不觉时间已晚。
 
 
第二天,在那个小城里溜达,我见到了在中国翻烂的《出国英语》的封面:那所高高的拱。她矗立在国河密西西比岸边,仿佛敞开了胸怀,欢迎来给美国添砖加瓦的外乡人。
 
 
临别之前,我真心说:“秀英,你是我见到的最传奇的人。”
 
 
“好,现在做着家庭妇女,希望我也传奇起来。”
 
 
“你就是很传奇呀,看你把建国养得白白胖胖的。比四五年前我刚认识你们那会儿,建国真是判若两人。”
 
 
“你是说911那年啊。那时他刚刚找到程序员的工作,母亲就去世了。既没有钱回去,回去了也来不及看最后一眼。那时,你可不知道他多难受啊……”
 
 
气氛突然有些凝固。我小声说:“建国也挺传奇的啊。”
 
 
依依不舍话别,秀英说,建国还要找美加边境的工作。我说:“你们搬到哪,我们就追随到哪。最好他能在加利福尼亚找份工作,这样我就有了横穿美国的理由,和又一个免费旅馆了。”
 
 
(5)
 
又过了一段时间,建国需要回加拿大续TN签证,如约住到了我家。他没有开车回加拿大。在彩虹桥边境上的不足十分钟国际交易,花了他七百美元的飞机票钱,和两天的休假时间。
 
在我家的后花园里,和建国攀谈得知,他在美国期间,父亲突然离世。他能做的,是寄了一大笔积蓄回去。
 
“我离开中国的这十年间,多了两个亲人,也失去了两个亲人。”建国长叹一声。
 
“唉……”我和丈夫无言以对。
 
“美美和丽丽现在好吗?”我大女儿多儿突然插嘴,用英语问道。
 
“美美已经上了天才班。丽丽很淘气。你们知道吗?这么长时间,美美还在谈论着多儿,画张画要给多儿寄去。她在学校里总说她最好的朋友叫多儿。”建国用英语磕磕巴巴答道。
 
说起孩子,建国的皱纹舒展了。
 
 
建国说,他们已经得到了一大堆家具。家里挤得都没地方放了,临走之前一定再还回教会。秀英找了份散工,给学龄儿童教中文,偶尔满足一下事业心。理论上是非法的,但是孩子们很喜欢她。
 
 
看着我家的花花菜菜,建国直夸旺盛:“我在农村长大,我太知道土地会给我什么。真不知什么时候,才能住上有土地的房子。我们现在,还是在漂泊着。”
 
我笑说:“我要是能挣七万美元,也愿意漂泊一阵子。你们是鸿鹄,别学俺们小鸟。”
 
送走建国回美国后的几天里,我的二女儿一见到天上的飞机,就使劲喊着:“建国,再见。”
 
……
 
加拿大是我真正有家的地方,也希望有一天,秀英和建国,能有块固定的土地,有“拈花惹草”的心情。
 
 
突然想起谁说的一句话:只要心不漂泊,有伴侣和孩子的地方,就是家。
 
 
昨晚做梦,梦见秀英打电话给我,咋咋呼呼地说,建国在布法罗找到工作了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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