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对道路素无研究。前些日子，在美国中东部密如蛛网的州际高速公路上奔波数日，有些感想，拣可说之处，姑妄论之。

说美国的高速公路密如蛛网，一点也不为过。出于国防需要，美国自20世纪50年代起大规模兴建州际公路网，目前总长度已达7万多公里，占世界高速公路的三分之二，没有哪个国家能出其右。

今日之中国颇有点美国那时的样子，筑路之风盛行。但美国交通专家劝诫：不要重蹈美国覆辙！美国高速公路的蔓延占用了太多的土地，不是一条成功之路。中国需要的不是一个围绕汽车转的交通系统，而是一个现代化的轻轨铁路或高速铁路运输系统。如果中国选择得当，将成为世界发展运输业的楷模。从目前态势看，我们显然没有接受这派专家的意见。

美国高速公路的编号挺有特点，基本是按其走向，南北为奇数，东西为偶数。如从西北部华盛顿州的西雅图，到南端加利福尼亚的圣迭戈，公路为5号路；而横贯东西的90号路，则从东海岸的波士顿，经中部城市芝加哥直抵西海岸。纵横交错的公路网，四通八达，构成美国国内运输的大动脉。我们在高速路上行驶，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拖着长长运输箱的大卡车呼啸而过，象征着美国经济的蓬勃活力。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，基本见不到铁路，偶尔闪出那么一两条，也是长时间不见火车的踪影。在高速公路和航空业的双重排挤下，美国的铁路系统已经日见萧条。我两次坐过从芝加哥到香槟市的火车，总共5节车箱，车上旅客稀稀拉拉。但座位宽大柔软，且有电脑上网插头，可自娱自乐，总体说比坐公路大巴舒服。

顺便说一句，美国的公路大巴最著名的叫“灰狗”，全国连网。如果花上百十块钱买张通票，可在半月之内在任何地点登上灰狗去任何地方，不失为一种自费旅游的好形式。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初到美国时，就用这种方式走全国，为了节省住宿费，一半的夜晚是在灰狗车上消磨的！

我非常羡慕这种自由自在的旅行方式，心向往之而不能。迄今为止，我走过的主要高速公路有：57号，70号，80号，84号，90号，主要集中在美国中部和东北部的几个州。十月初，我有东部之行，乘大巴，沿70号州际高速，出伊利诺伊，经印第安那、俄亥俄、宾夕法尼亚和马里兰州抵华盛顿，然后折向北，前往纽约。屈指算来，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消耗在高速路上。一路走，一路看，竟也看出一些门道。

美国的州际公路特别开阔，视野很好。双向路之间是大约十米宽的绿色隔离带，呈凹形，两边高中间低，与国内窄窄的隔离带不同，据说是为了将来的扩建。我们经过的大多数高速路都是这个模式，只在宾夕法尼亚州阿巴拉契亚山区，路随山转，中间的绿草隔离带渐渐消失，最后只剩下铝合金隔离架。但出了山区后，道路重新开阔起来，近华盛顿时，变成双向八车道，显出首都之相。

高速公路由国家税收修建，所以不收费，路上也就不设收费站，车流特别快。沿途每20到30英里就有一个休息区或服务广场，休息区简陋一些，据我观察，主要供长途汽车司机方便和打盹之用，没有饮食供应。服务广场则建筑式样统一，设计颇具匠心，既可加油、修理，也可吃饭、休息。停车驻足，便可闻到麦当劳或汉堡王店里飘出的熟悉的香味。一杯咖啡在手，看人来人往，可解羁愁。

无论是休息区还是服务广场，都有大量的信息提供，州地图、交通图、区域风景名胜杂志、宾馆饭店及娱乐设施宣传册等，应有尽有，无不设计精致，印刷精美，一摞摞整齐摆放在长长的架子上，随你取用。这一点真令人服气。

秋天正是美国最美的季节，悠闲地坐在大巴车上，举目望去，四野别有风景。郁郁葱葱之中，一条条笔直的高速路伸向远方，无来由的，惹起我的缕缕乡愁来了。